詞的別稱與命名源由

詞,有各種別稱,並非在當代即稱現指之詞,
但意義相同。宋代詞可入樂而歌,故名稱多借用、代稱音樂上的名詞。

如:一、曲子詞。
後蜀趙崇祚編《花間集》,其友歐陽炯為其寫序,稱之為『曲子詞』。
二、曲子。
五代和凝為相,又稱『曲子相公』。
三、小調。
北宋晏殊,其子晏幾道,在朋友信中曾敘:『其父做小調』。
四、樂府。
北宋蘇軾,其詞集名為《東坡樂府》。
五、樂章。
柳永其詞集,名為《樂章集》。
六、歌曲。
北宋王安石(臨川先生),其詞集為《臨川先生歌曲》。

以上名詞,皆與音樂有關。為強調其音樂性質,而在名稱上特重音樂成分,性質上為音樂文學。
詩與詞雖然皆可入樂,但因所入音樂系統不同,故兩者非相同文體。
唐代音樂系統可分為三種:雅樂、清樂、燕樂。
雅樂─即廟堂之正樂。
清樂─即清平調(清調、平調、瑟調),為詩所入之樂。漢魏六朝的舊音,
與江南的吳歌西曲合為清商樂。唐代時,結合了當代的新聲,而成
當代的新樂。


燕樂─唐新生樂。結合西域諸國,如龜兹、西涼等的音樂,為胡漢交融的音樂,
詞所入之樂即此樂。而燕樂在元代時,因戰亂而失傳,
因而現今詞無法呈現當時的音樂性。
南宋姜白石留有樂譜之詞,卻非一般的工尺譜,且無節拍。

詞除了音樂性,也有以文學性為重的名稱。尤其在詞的音樂失落之後,後世較偏重其文學部分。

如:一、長短句(顯示形式上的特徵)。
辛棄疾的詞集,名為《稼軒長短句》

※長短句一稱,分別了『齊言』與『雜言』之分。詩亦有長短句,如七古樂府
《將進酒》、《蜀道難》,而詞亦有齊言句,如《玉樓春》、《浣溪紗》,然不可
謂詞等於詩。詩至唐代律化,有五、七言絕句、律詩之分;而在唐之前盛行
者為非律化之樂府、古詩,兩者時有雜言。而詞之長短句式不一,為律化後
的結果,與雜言(非律化)詩不可混為一談。

※律化發生於六朝齊梁年間。

補充資料:
宋祈《玉樓春》
東城漸覺風光好,縠皺波紋迎客棹。綠楊煙外曉寒輕,紅杏枝頭春意鬧。
浮生長恨歡娛少,肯愛千金輕一笑?為君持酒勸斜陽,且向花間留晚照。

晏殊《浣溪紗》
一曲新詞酒一杯,去年天氣舊亭台,夕陽西下幾時迴。
無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識燕歸來,小園香徑獨徘徊。


李白《將進酒》
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,奔流到海不復回?
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,朝如青絲暮成雪?
人生得意須盡歡,莫使金樽空對月。天生我材必有用,千金散盡還復來。
烹羊宰牛且為樂,會須一飲三百杯。岑夫子!丹丘生!將進酒,杯莫停。
與君歌一曲,請君為我側耳聽:鐘鼓饌玉不足貴,但願長醉不願醒。
古來聖賢皆寂寞,惟有飲者留其名。陳王昔時宴平樂,斗酒十千恣讙謔。
主人何為言少錢?徑須沽取對君酌,五花馬,千金裘。
呼兒將出換美酒,與爾同銷萬古愁。

李白《蜀道難》
噫吁戲!危乎高哉!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。蠶叢及魚鳧,開國何茫然。
爾來四萬八千歲,始與秦塞通人煙。西當太白有鳥道,可以橫絕峨眉巔。
地崩山摧壯士死,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。
上有六龍迴日之高標,下有衝波逆折之迴川。
黃鶴之飛尚不得,猿猱欲度愁攀援。青泥何盤盤,百步九折縈巖巒。
捫參歷井仰脅息,以手撫膺坐長歎。問君西遊何時還?畏途巉巖不可攀。
但見悲鳥號古木,雄飛雌從繞林間。又聞子規啼夜月,愁空山。
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,使人聽此凋朱顏。
連峰去天不盈尺,枯松倒掛倚絕壁。飛湍瀑流爭喧豗,砯崖轉石萬壑雷。
其險也如此!嗟爾遠道之人,胡為乎來哉?
劍閣崢嶸而崔嵬,一夫當關,萬夫莫開。所守或匪親,化為狼與豺。
朝避猛虎,夕避長蛇,磨牙吮血,殺人如麻。
錦城雖云樂,不如早還家。
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,側身西望常咨嗟。







二、詩餘。
范仲淹詞集名為《范文正公詩餘》。

※餘者,一可作餘緒解,乃次要也。此為意義解釋,則詞為詩之次要,乃狹隘價
值觀之判斷。一解釋為『後』,就歷史發生程序論,詞為詩之後而產生,較為合理。


現今詩與詞在風格上的比較方式:詩莊、詞媚、曲俗。然僅供參考。



名詞解釋:詞牌、詞體、詞調、詞題。

詞必有詞牌,詞牌為曲子名稱,有別於詞調。詞調者,為曲子的內容。
以:一、音樂的角度論之,為樂律,諸如節拍、段落、音符等;
但由於元代因戰亂亡佚,現今已無從考察,但可確定曾經存在。
二、現今以文字格律來考察句子的內容。
例如:菩薩蠻。

李白《菩薩蠻》
平林默默煙如織,寒山一帶傷心碧。暝色入高樓,有人樓上愁。
玉階空佇立,倦鳥歸飛急。何處是歸程,長亭連短亭。

韋莊《菩薩蠻》
紅樓別夜堪惆悵,香燈半捲流蘇帳。殘門出月時,美人和辭淚。
琵琶金翠羽,絃上黃鶯語。勸我早歸家,綠窗人似花。

由兩闋詞比較,皆為八句,每句自數、格式皆一定,聲調皆固,
每首皆然可從對照知其律。由此可推測律化的內容大致上為:
一、篇有定句。
二、句有定字。
三、字有定聲。
四、韻有定限。
五、句式安排固定。 (為配合歌樂)




上述的整理工作始於明,盛於清;因音樂散佚,故由文字律做歸納統整。
康熙年間,萬樹編《辭律》,收六百六十詞牌,定一千一百八十體。
康熙命臣子編訂 《欽定詞譜》,收詞牌八百二十六闋,定二千三百零六體。
清中葉後,徐本立加編,《詞律拾遺》,
補《詞律》未收的一百六十五詞牌;咸豐年間,
杜文瀾編《詞律補遺》,加編五十四詞牌。




詞體,為詞調的形式,包括字數、字句、平仄、押韻等。
同一詞牌的詞體與詞調有時會有出入,稱『又一體』。
例:
晏殊《浣溪紗》
一曲新詞酒一杯,去年天氣舊亭台,夕陽西下幾時迴。
無可奈何花落去,似曾相識燕歸來,小園香徑獨徘徊。

※晏殊所做《浣溪紗》為六句,每句皆七字。

李璟《浣溪紗》二闋
菡萏香銷翠葉殘,西風愁起綠波間。還與韶光共憔悴,不堪看。
細雨夢迴雞塞遠,小樓吹徹玉笙寒。多少淚珠何限恨,倚欄杆。

手捲真珠上玉鉤,依前春恨鎖重樓。風裏落花誰是主,思悠悠。
青鳥不傳雲外信,丁香空結雨中愁。迴首綠波春色暮,接天流。

※李璟所做《浣溪紗》,形式上與晏殊有所出入。(上下片句尾各多三字)


詞的分類:草堂詩餘始將詞作為小令、中調、長調的分類。
但未解其由。清代毛先舒將三者以字數分類,
五十八字以內為小令,五十九至九十字者為中調,九十一字以上者為長調。
但此一立命上有誤,詞有『又一體』之分,
而一闋詞可能有兩種以上的體例,在字數上甚難分別,
例如:《七娘子》有五十八字與六十字,
《雪獅兒》有八十九字與九十二字,即難以界定。



如以詞牌名分類,
則有《如夢『令』》、《青門『引』》、《英台『近』》、《聲聲『慢』》幾種,
目前的推測:『令』為小令(單調),
『引、近』為中調(雙調),『慢』為長調(三疊、四疊)。



目前的辨識方法,即是觀察詞的段落。一闋詞間格處有空格,
顯示分片的情況;不分片者為『單調』。分片者可分成二、三、四片(四片最多)。二片為雙調詞,分為上、下片;三片者為三疊詞,分為上、中、下片,四片為四疊詞,分為一片、兩片、三片、四片。


還有以音樂分類一說,用音樂的長短將詞作分類,
但因為音樂已經亡佚所以無從考證。



詞題:題目與作品的關係為有機結構,
形成一整體性,不可分割。若無題目,
則難以掌握詩作宗旨。
《詩經》:詩無達詁(因詩經無題,無一定解釋方向,缺乏普遍指引);
又如李商隱早期的詩都作為『無題詩』,晦澀難解。
早期的詞沒有題目,只有詞牌名,唐、五代、北宋詞作皆有此種無題之詞;
自蘇軾之後的詞大多有了題目(非本意詞)。
推測原因可能為:早期的詞為『本意詞』,
即詞牌名稱與詞之內容相符。且早期內容簡單,不必借題目指引。





如:
白居易《憶江南》
江南好,風景舊曾諳;日出江花紅勝火,春來江水綠如藍。能不憶江南?
江南憶,最憶是杭州:山寺月中尋桂子,郡亭枕上看潮頭。何日更重遊?
江南憶,其次憶吳宮:吳酒一杯春竹葉,吳娃雙舞醉芙蓉。早晚復相逢。




※詞的意境隨著時間愈趨複雜,故愈需以題目以為指引。
後代選本,編選之人常依自身閱讀之感,
為無題詞定題,明代尤甚,可作為閱讀參考。


中國文字的文法較鬆,多省略,故多歧義,
可作多方解釋。如立場為女,則多為閨情女怨;
如為男性,則多別意、離鄉背井的鄉愁。
一闋詞在不同的人來閱讀很可能產生不同的感覺,於是產生不同的解釋方法。
有多種解釋,但需待檢驗者,為歧意詞;
有多種解釋,其解釋可同時存在者,為多義詞。
而讀者在閱讀作品時,可以以自主性來選擇喜愛的解釋。


解釋上有分為廣義與狹義,狹義者解釋從作品的內容來看,
而廣義解釋則從作者的時空背景、個人遭遇,
與當代社會來解釋分析作品。














※文源自文華師上課筆記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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