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成宮於鳳翔麟遊縣西邊五里,鄜州於長安東北,杜甫由鳳翔回鄜州時所經。
九成,即九層。建於高山中深林內,為隋朝仁壽宮。唐太宗時於此避暑。
唐太宗是唐初盛世的明君,而如今已是亂後衰世,九成宮已破敗,
無人看管,杜甫來此,斯有所感。





「蒼山入百里,崖斷如杵臼。曾宮憑風迴,岌嶪土囊口。立神扶棟粱,
鑿翠開戶牖。其陽產靈芝,其陰宿牛斗。紛披長松倒,揭巕怪石走。
哀猿啼一聲,客淚洴林藪。」「荒哉隋家帝,製此今頹朽。向使國不亡,
焉為巨唐有。雖無新增修,尚置官居守。巡非瑶水遠,跡是雕牆後。我行屬時危,
仰望嗟嘆久。天王狩太白,駐馬更搔首」。





入蒼山步行百里(倒裝),道路走到盡頭,見山谷懸崖,狀如杵臼(舂米之工具)。
杵臼本身用以形容山谷之形,杵無意(偏義複詞)。張云:「如臼言其深而圓,是谷中景」。
「曾宮憑風迴,土囊口岌嶪」。囊比喻山谷如袋,土囊口指的即是谷口。
岌嶪,高山也。巍峨的宮殿,建於靠谷口的高山上邊。仇注:「山高宮敞,此遙望之勢。」






立神,樹立神像以雄宮室。魯靈光殿賦:「神靈扶其棟宇。」
翠,青山也,挖出青山的一片空間,使宮殿能夠開其視野,狀宮殿之形勢,
建於深山之中。山南長靈芝(靈芝通常長在深山中,是扣緊形勢之語。),
北邊可以見牽牛星宿,亦是就形式上說。「紛披長松倒,揭巕怪石走」。
〈魯靈光殿賦〉:「飛陛揭巕,緣雲上征。揭巕,嶄巖貌。」
視覺所見;「哀猿啼一聲,客淚洴林藪」。聽覺之感。客乃杜甫自稱,
凡至初到之地,以客自稱。淚從何來?眼前所見與情感似乎並無甚關聯。





隋家帝,隋文帝楊堅也。《尚書‧五子之歌》:「內作色荒,外作禽荒,
甘酒嗜音,峻宇高牆。有一于此,未或不亡。」此荒淫者,指國君過度迷於女色、
狩獵,受美酒、靡音所惑,或是大興土木,勞民傷財。這五種只要沉迷其一,
國家就有滅亡的可能。《通鑑》:「隋開皇十三年,詔營仁壽宮,使陽素監之。
夷山堙谷,以立宮殿,崇臺累榭,宛轉相屬。役使嚴急,丁夫多死。」
此處即指責建造這座宮殿役使大批民力,犧牲眾多人民,死於溝壑亦不顧;
如今宮殿亦已衰頹,而隋朝也是因此荒淫而亡,兩者實密不可分,由九成宮的衰頹,暗指隋朝因此而頹亡。





「向使國不亡,焉為巨唐有。雖無新增修,尚置官居守。」杜甫提及歷史舊事,
乃是就唐盛世明君太宗而說。唐室得天下後雖沒有將九成宮重新翻修,
但仍然設置了官員留守。「巡非瑶水遠,跡是雕牆後」。
瑤池,西王母居所,周穆王曾駕八駿馬,日行萬里至瑤池見西王母(愛好美人)。
唐太宗雖無周穆王那般舉止,卻仍有愛好美麗宮殿、好大喜功之心,
故雖沒有重新增修九成宮,卻也仍是花費人力留守。一正一反的評語,
其實建立於負面評價,然因太宗在杜甫心中是明君,故批評的尺度有所保留。






「我行屬時危,仰望嗟嘆久。天王狩太白,駐馬更搔首。」杜甫此時到九成宮,
適逢亂世,而此亂世就是因為唐玄宗晚年的荒淫所致,有追究何以時危的批判背景,
杜甫因此有所感嘆。這種感嘆就呼應了前句的「哀猿啼一聲,客淚洴林藪」。天王,
指唐肅宗。狩,君王出走至別處(太白山,鳳翔附近),君王無法坐鎮國都,呼應了時危。
故作品仍是對時代危亂的傷心、感嘆(感時傷亂),這種時代危亂的感嘆也不外乎是開業艱辛、
守成困難的唏噓,如李商隱詩裡提到:「歷覽前賢國與家,成由勤儉破由奢」。正是此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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