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生有時候唸中文系找打工真的是一件很哭爸的事情，
「阿以後是要做什麼？」這個被問多了，反正不要理他就好；
但是有些人總是喜歡猜一下中文系在幹什麼：「不就是讀那些四書五經啊？」
簡單說明一下，四書分別是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、〈中庸〉、〈大學〉，
《論語》跟《孟子》基本上都是成書，〈中庸〉跟〈大學〉則是從禮記裡頭抽出來的兩篇。
這四書跟許許多多的高中生本來都應該要很熟才對，
遙遠的四年前，有一本薄薄的課本名為《中國文化基本教材》，好像還有分好幾冊，
就是在講四書的簡單注釋與翻譯。當時身為高中生的我只需要把平常看不太懂的句子讀順、
把一些字平常不常用的用法學會，也就夠了，不算太難；
不過老師們忙著趕進度、拼考試成績，沒什麼時間管那本薄薄的課本，
了不起是花一堂課的時間帶過一遍，發一張考卷寫完，就算了結了，反正段考也只會從裡面抽一兩題出來考。
所以諸賢達跟它們不熟似乎是情有可原？
五經是孔夫子時代用來教學生的教材(大概是吧)：《詩》、《書》、《易》、《禮》、《春秋》，
原本稱作六經，為什麼會少一本，相信當過高中生的諸賢達也應該很熟。
戰國時代這些書才被稱作經，取絲線縱向而言，引申為匡正之義，
是第一批公定的優良讀物。《詩經》是里巷歌謠，《書經》是公文檔案，
《易經》是占卜筮辭，《儀禮》是生活禮節，《春秋》是史書。
至於五經的來源、價值、內容、各代注疏，牽涉到國學導讀的課程，對諸賢達來說既煩瑣又無聊，
遂不贅述。
以我一個接受過三年高中教育、兼之以四年中文系教育的學生來說，
這所謂四書五經總共七本書外加兩篇文章，很慚愧，我認識的不多。
但是四書五經統稱還蠻順口的嘛，整天就被掛在嘴邊「四書五經阿~四書五經阿~」
好像只要知道這個名稱，就等於看完了這七本書外加兩篇文章，言詞之間還略帶輕蔑之意。
怎麼回事？要看完這七本書外加兩篇文章，很難欸！
光是以「認真」翻過一遍的時間來說，三國應該可以打一百場(其實我沒玩過)，
裡頭全部是古文，順文句查翻譯就不知道得花多少功夫。
這七本書外加兩篇文章就體積來說不算太大，擺在眼前還可以接受；
但是如果加上歷代的注疏，大概可以擺滿一個基本款宅男小小的十坪套房。
等到把文句都順完之後，問題才剛開始：總得知道書本想要傳達的知識吧？
義理詮釋的部分才是遠超越於訓詁章句的課題，這義理才是讀這些書真正的目的，
很遺憾，這部份現今已經與不合時宜畫上等號。
現在好像只要一提到這部份，就馬上回想至遙遠的歷史那頭，某個月明星稀的寒冷夜晚，
正有個在窗邊苦讀十年的笨蛋，幻想著一舉成名天下知的美夢，
走在路上被說是腐儒，整天渾渾噩噩的過日子，整天做一些和現實連不上邊的蠢事、
說一些讓人發窘的傻話。更不幸的是，他還可以引經據典，用某位老夫子或某位先生的某句名言來支援他的愚蠢，
搞的後世人認為讀書人就是這副傻樣，或許還認為讀了這七本書外加這兩篇文章之後，
就只會變成這副蠢樣。最不幸的是，印象中明清以降的讀書人剛好都長這個樣子。
(現在這些傻蛋大概也只存在於中文系。)
而我必須澄清，真的是這樣嗎？當然不是嘛，這七本書外加兩篇文章，
撇開它們是中國文化的菁華不論，就我的認識，書中所要說的，有對天地的初步認識、
有人文精神的自覺、有情感適當的宣洩、有政治制度的運作與禮儀內在的價值，
與儒家學說中以實踐為真理的人生哲學。當然還有更多細緻的內涵不及備載......。
還是看不懂？一句話，教一個正常的人如何當一個人。
做人很簡單？真的是這樣就好了，不用舉例，眼前的社會長什麼樣子大家心裡有數，
科技一天進步過一天，大家都爽到了，賺錢變成吃飯睡覺之後最重要的事，
因為有錢才能爽。為了賺錢為了爽，就是要不斷的加快速度，生產加快！動作加快！
細節能省就省，省了形式，順便就把內涵的部份也一起省掉，只要剩下結果就可以，
反正就是要趕快有錢，趕快有錢才能趕快爽。
好多前輩都在文章中發現這一點，總之就是進步的物質文明帶來人心的墮落，
類似的文章相信諸賢達也看到不想再看，就不多提。只是呢，扣掉每天上下課可以騎車開車，
不必走路騎馬；可以穿的帥帥變型男美女，不必傻裡傻氣的穿粗布大衣，可以...，不必...，
然後呢？還剩下什麼？
一直到近年來，常常在新聞、或者是某些窩在羅斯福路某個地下室的高尚圈子的人，
在高談些所謂「議題」，諸如環保、節能減碳時，心裡頭想的，「這還不是從國外那邊聽回來的，
怎麼會搞成這樣？還不是他們帶頭搞的，自己爽的時候就沒講這麼多，爽夠之後才在大喊我們只有一個地球。」
腦子裡頭想的還真偏激，但是自己覺得還頗實在，不就是這樣？
物質進步到一個程度就會搞成這樣，心靈的層面呢？真的有所進步嗎？
我不懂西方的哲學理論，西方也一定有類似勸人為善立本之類的哲學，只是思考的層面不同，
但是我更相信諸賢達大部分也不會太懂，
或者大多數的人就是懶懶的躺在沙發上，叼著一根菸，屌兒啷噹的窩在某個地方，
要死不活的樣子。
這時候我想起系上老師常常說的一句話：「你要好好唸書，多讀點書吧！」
讀書也是要選範圍的，現在書實在有夠多，多到不知道要選什麼來看才好。
如果諸賢達還有點興趣，不妨翻翻那七本書外加兩篇文章吧，
不必像中文系這般窮究義理章句，讀懂然後時常在生活中反省也就夠用了。
原本只是想要發洩一下時人對經典輕蔑態度的不滿，
順便說說自己目前書讀不完的苦悶，沒想到還是不改本色的冗言贅字一堆。
大概就是這樣才會被說是書呆子死腦筋吧，想要盡量精簡卻有好多話想說說不完，
只好略作數語，發發牢騷。
只是發牢騷，意思到了就好，如果太過或不夠的地方就不要太在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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