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醒來後,不想刷牙洗臉,
點了眼藥水之後,就坐在電腦前;
看看網誌,看看系排、與其他板。
接著開了itunes,聽了點音樂,
然後看了一下吉他譜的板。
我點到張惠妹的“人質”這首歌,#c的key。
於是我手癢拿起吉他,用移調夾,夾在琴的第一格上,
看著和弦譜,就彈了起來。







用著簡單的指法,我聽見幾個和弦裡頭,
搭配編織出,不算輕鬆的旋律、
搭配著,不算輕鬆的歌詞;
我聽見,客廳大門打開的聲音,我覺得納悶,
猴子跟依琪還在台東,阿碰應該是出門了,建宏一直在樓上看電視;
正當我將猜測,轉向最後一個人時,
聽見,門又關上的聲音。
我不打算這個時候打開我的房間門看看是誰,
事實上,我一直害怕聽見,
客廳大門被打開的聲音;
我繼續彈著簡單的旋律,搭配荒腔走板的歌聲,
曲子行進中,增添了幾次大門開又關的聲音;
錯不了了。
我不打算這時候踏出房門一步,
這是,我最後的保護。








我發現網路上的譜,似乎不太準確,
有些和弦行進怪怪的,不像原曲;
所以我放棄彈這首歌,改彈五月天的“彩虹”。
現在對這首歌非常有感覺,那旋律,像是配合著我的心跳似的流瀉出來。
我以右手手指,輕輕的撥動琴弦,
門外,有著移動物品的聲音;
「你的愛就像彩虹 雨後的天空 絢爛的教人迷惑 藍綠黃紅 」
每次都是這樣,不自覺的,就會大力的刷扣,
把自己的手指當作pick,刷著slow soul的節奏。
「我張開了手 卻只能抱住風」‧‧‧
我知道門外,已經恢復原本的安靜。











我再將彩虹彈了一遍,覺得意興闌珊;
將吉他放下,原本想打一下思想史的報告,
結果一看到螢幕,就整個人癱軟無力;
離開座位,到床上躺著休息。








曾幾何時,我只需要負責彈吉他就好;
好像沒有很久之前,好多個夜晚,
現在想起來,覺得好遙遠了。
那個時候的巧克力五樓,很少安靜過,
天天,都有著建宏、猴子、依琪、阿碰所謂的噪音。
我坐在螢幕前,抱著一把,快要長出香菇的木吉他,
看著從網路上抓來的吉他譜彈著;
那時,只會兩種刷法,以及簡單的指法,
但是管他去死,照刷不誤。
那個時候,總是有個女聲,
會幫我唱出,旋律裡頭的歌詞,
我可以仔細的聽著,我的吉他與聲線的搭配。
甚至,可以學著如何在每個樂句裡頭,加上修飾音。
那個時候我覺得好輕鬆,雖然吉他的聲音,
真的很破,只能勉強聽出音準,
我卻喜歡當時搭配的感覺。
在那段時間,我感覺完成了一首歌曲,僅用一把吉他。







如今我買了一把新的Fender木吉他,
音色比起舊的那把,真是天差地遠;
空弦音在共鳴箱裡頭發出的聲音清亮,彈起和弦的聲音飽滿,
隨著時間的累積,我能夠在每首曲子上,作出不同的變化;
可是我卻覺得,比起從前,要遜色許多。






現在我以破鑼嗓子自彈自唱,往往無法達到,
原唱所要的標準key。
每每到了瓶頸,我就放棄不彈,
只是在Mi型音階上頭,無謂的爬著格子;
房間在弦音消失後,便恢復安靜。
現在我已沒有隨時撥放音樂的習慣,
我想起那個聲音,卻永遠不想,
再聽見那聲線。







夏天似乎提早來到,光是一個小氣窗,
已經無法提供室內足夠的空氣流通。
我身上慢慢有著,因為汗水濡濕而濕黏的感覺。
有些煩躁,我起身打開冷氣,
將氣窗關上。
幾分鐘後覺得相當舒服,覺得一晚上累積的油膩,已經到達臨界點,
我決定打開房門,走到廁所去梳洗。





踏出房門果然已經恢復寧靜。
只看見幾隻貓在紙箱上頭睡大覺,懶洋洋的趴著;
猴子跟依琪的房門開著,應該,是要讓貓進去休息的吧。
午後的陽光,就均勻的攤在客廳,
我看著大門,已經關上並且上鎖,
門上貼著幾張繳費的通知單,以及所有室友必須分擔的費用清單;
室內,除了貓用爪子摳紙箱的聲音以外,
什麼聲音都沒有。
背對著我的房門,我往左前方看了一眼,
海賊王的海報,還貼在上頭。
一扇對我來說,幾乎,已經化約為整面牆壁的門,
看起來,好像沒什麼不同。





走到浴室裡頭,打開電燈,
擠一點洗面乳出來洗臉;
將手上的泡沫塗抹在臉上之前,我聞到一股氣味,
不是我手上美體小舖的洗面乳的氣味,而是淡淡的,
多芬沐浴乳的香氣。
那氣味真的已經是淺淺得附著在整間浴室裡頭,
我在意識到之後,迅速地洗面乳往臉上抹,
洗面乳塗滿臉後,打開水龍頭,將臉沖洗乾淨;
拿起牙膏與牙刷,擠了一點牙膏在牙刷上面刷牙。







我看著鏡子裡頭的自己,鬍子已經很多天沒刮了,
鬍渣稀稀疏疏的,長在人中與下巴上頭;
頭髮因為沒有整理,顯得很沒有精神,
原本就很深的黑眼圈,讓臉在熬夜後,
更顯得精神萎靡。
鏡子因為水垢的關係,變得模糊;
心不甘情不願的,看著我的臉。







男生上廁所,很少在關門的,
反正都站著面向馬桶,小弟也只是對著馬桶微笑;
現在門似乎從沒關過,反正又沒人看。
但是現在,我走回房間,
一定會將門關上,
而且聽見大門被打開的聲音,絕對不會探頭出去看是誰回來了;
對我而言,這扇門是保護我的重要屏障,
我可以接受它的保護,而免於許多不必要的眼神交會、口頭寒喧。
但是曾經,它對我來說,
只不過是防止貓進來房間裡頭大小便罷了;
“扣扣扣”接著就進門來, 其實就算沒應聲,還是會開門進來,
然後,就開始一個晚上的噪音。




不然就是我走到那面牆壁,敲個兩下,
一樣進去開始一個晚上的噪音。
曾經是如此,雖然三更半夜剛下班、準備睡覺,
結果被拉著彈琴,卻覺得相當愉快,
直到小窗外的天光漸亮才休息。





客廳常常都是不開燈在播放著電影,如果從頭開始我就跟著看完;
如果已經看到一半,我就下次自己看。
通常,都是跟著看完比較多,
因為我實在無法安穩的待在房間裡頭;
考前,擠在那個,比我的房間還小的空間裡頭啃書本,
抄著借來的筆記,討論課本上頭的內容。
那像是不成文的規定,好像考前就是得到此報到,
沒有人會多說什麼,習慣於這樣子的氛圍。








曾幾何時,門不像門,
只不過,是幫助擋住隱私、不要在看A片打手槍時,
被看光光的工具;
我在門內,妳在門外,
我無法走出房間的那扇門,妳無法進來。
默默的,搬著放在房內的東西,
我聽見細微的聲響,用琴弦的聲音化約。







現在的門,不只是門,
是我無法跨越的障礙。
門裡門外,有著我無法想見的落差與期待;
我想起,曾經的那段時間,
我以為那都是真的的空間。




什麼時候開始,女聲不再需要吉他伴奏,
因為那是她自己的聲音;
什麼時候開始,笨拙的單音緩緩的爬著,
零零落落卻自信十足?




房門的外頭把手,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
就一直是冷卻的掛在外頭;
門板其實不擔心一敲即破,它就是被冷落著。
在彩虹持續的時間內,妳提了東西轉身就走,
異樣的寧靜,滿佈音符灑落的輪廓。
我看不見門外,一扇門,阻隔了視線交錯;
曾經的畫面,隨著略為岔音的琴聲,慢慢剝落,
取而代之的,是像那樣無聲的雙向寂寞。



Fmaj7的旋律,開始成為背景的音樂,慢慢的演奏;
而我將吉他放下,
聽見大門最後一聲關上的聲音,它從此,
就隔絕了客廳裡頭的視線,而且上了鎖;
走向電梯,頭也不回的,
就走往前方的路;
那門在不在那裡,就不重要了。








隔了不知道多久後,報告還是一個字也沒動。
我腦中的那段旋律,仍然在唱著;
我再次拿起吉他,坐在椅子上彈著,
「你的愛就像彩虹 雨後的天空 」
我知道,這次,
不會再有人來打攪我了。
「我張開了手,卻只能抱住風‧‧‧。」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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